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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6章 宗冊除名(上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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梁夙撐著下巴,有趣地看著梁容音窘迫不安,坐立不住的樣子,一絲清淡笑意蕩散開來,使得蒼白面容增添了幾分精神,一笑便是冠絕傾城。

“小七,不可胡來。”梁容音沈聲教訓道,“你現在還是帶罪之身,再亂來我就把你和那姓風的關一塊兒去。”

梁夙撐著下巴,他眼神一刻未離梁容音,想在他眼中找到嚴肅之外的東西,卻那人聲色不動,即使是這般註視,也不曾有過任何異樣的眼神。

果然是他太過奢求了嗎?

“那就關吧。”說著就起身去撩車簾子。

梁容音聽見他這句話,似乎是帶了幾分失望,眼中這才有了詫異,有些不明白為何明明聽話一些就不用受苦,卻偏生這般勃逆。

“我是顧及你身子不大好,你這是在瞎搞什麽!”梁容音拉住他的手臂,想將其拉回來,卻收到他極冷的眼神。

“你既是不在乎,又何必顧及我的身子?我梁夙,不需要你可憐的施舍。”然後用另一只手,將他的手拿開,甚至覺得被碰到的地方像是被沾到了什麽,還拍了幾下。

梁容音莫名其妙,這小子發什麽瘋!

“回來給我坐好!”梁夙執意要出去,卻終究是沒能拗得過把他朝回拽的梁容音,他無奈一笑,只好又坐了回去。但坐回去後,整個人就那樣坐著不動了,甚至頭都不擡,偶爾咳兩聲,梁容音遞帕子過去,他像沒聽到般不肯接受。

“你出去。”梁夙感覺他這般無感的樣子,情緒差點就失控發瘋了,他好像就此刻扼住他的脖子,把他掐死,他死了就是自己的了,而不是這樣看著讓他一遍又一遍瘋魔。

梁容音想著應是自己惹著他厭了,所以才喜怒無常,嘆了一聲氣,出了馬車。

紀雲南見太子沈著臉出來,問他發生什麽事了。梁容音什麽也不說,只是向紀雲南要了一匹馬。

太子殿下,好像要發火了。

紀雲南讓人牽來一匹好馬,梁容音撩了衣擺,翻身上馬,狠狠踢了馬的肚子一下,馬兒吃痛撒腿狂奔,他把心中的不快全朝馬身上撒。

耳邊風聲呼過,萬裏景色,盡不在眸眼中,心煩郁郁,卻不知為何這般心不寧靜。

梁容音策馬狂奔的樣子嚇到了紀雲南,吩咐眾人速度加快追上太子。

這一加速,馬車裏的人直接承受不住,被顛簸地撞到了車壁,直接悶哼一聲,一口鮮血吐了出來。

駕車的車夫好像聽到了車裏有什麽東西倒了的聲音,便撩簾查看,一看紅衣少年吐血不止,將整個馬車染得四處都是,倒在地上捂著胸口無力地喘氣,都快把心肺都咳出來了,那滿臉蒼白若鬼,嚇傻了車夫。

“救……救人!”

————

梁夙蘇醒的時候是在自己府裏,他撐著自己軟痛的手努力起身,眼角餘光瞄到了一角白衣,一看是他神色憔悴地看著自己。

“容音。”梁夙激動地抓住他的手,梁容音愕然後趕緊抽回,輕咳了一聲,轉頭看向屋內的那人,“父皇,七弟醒了。”

梁夙一看,原來屋裏不只梁容音在,還有父皇那張沈郁的臉,除他之外,還有好幾個皇子在。

“兒臣見過父皇。”梁夙就要起身行禮,卻剛準備起身,就被太元帝按了回去,輕聲道,“不必行禮,孩子你還在養傷。”

這般和顏悅色的樣子,眉目的慈愛,換做哪個皇子,都是很羨慕的吧。只是梁夙知道,太元帝表面對哪個兒子都是這般,除了大哥,他誰都不重視。

若他真關心自己,那年他被強行灌下劇毒,就該阻止,可是他沒有。最後雖解了毒,但他的身子骨,卻是敗壞了。

老七的異樣全落在了太元帝的眼裏,他慈善的眉目下升起一絲寒意,但也許是太淺,沒有人看出來。

幾位皇子們雖說都是來看梁夙的,見他這般病骨樣子心裏本是痛快,但父皇的態度太讓他們不悅。犯下這些事,父皇還對他和顏悅色,讓人好好給他治病,這分明就是處事不公,枉顧國法,便是不快了。

“父皇,七弟做了那些事情,可是犯了大罪,你打算怎麽處置他呢?”

“就是,他現在醒了就趕緊送他去太司獄吧。”

“成天到晚惹事,一連兩次害笙兒,笙兒對他那麽好,他還那麽對她!”

“大哥,你就該把他跟那個姓風的關一塊兒讓他自生自滅!他簡直壞透了!”

“都通通給我閉嘴!”太元帝真是服了這群草包,果然除了音兒,其他兒子都沒一個看起來像個有用的。沈聲道,“都給我出去!”

“是。”幾位皇子不滿地看了梁夙一眼,退了出去。

太元帝看了一眼站著沒動的梁容音,“音兒,你也出去吧。”

“是。”梁容音出去後把門帶上。

幾位皇子一見太子也同樣被趕了出來,有些疑惑了,湊過去問他。

梁容音面無表情一言不發,理都不理會他們。與其說他是被攆出來的,還不如他是個守門的,背靠著門,抱手於胸,一個字都不說。

皇子們撬不開他的嘴,自覺沒趣便退一邊去了。幾個人圍在一塊不知道說些什麽,時不時看一眼像尊門神一樣的梁容音。

大慨是講的話不大中聽,梁容音臉色沈得有些可怕,但他依然不動。

裏面。

太元帝有些失望地看著梁夙,無論是好言相勸,還是罵他,威脅他,他都是一直低著頭抓著被子,一言不發。

“老七,父皇知道愧對於你,但是你這樣老不肯跟父皇講話,父皇心裏難道就好受嗎?”太元帝嘆著氣,將聲音壓得極沈極低,幾乎是用求的語氣跟他講話。“只要你答應父皇,今後離他遠一點,你所有的錯事父皇都不會追究,有什麽要求你盡管提,只要父皇做得到。”

梁夙輕聲笑,笑得他自己不知道何時眼裏有了淚。“我已經遵從您很多年了,我從來不敢去接近他,就因為他是您最看中的孩子。而我又算什麽呢,不過是您當年心軟收養的一個孽種而已。”

“胡說,你是父皇的孩子,什麽孽種?你是父皇的第七個孩子。”太元帝看見他難受,就算不是親生的又能怎樣?親手扶養長大的孩子他怎麽不心疼。

梁夙艱難地撐著手從床榻上下來,俯首跪地,薄唇幾乎是咬到出血,極力壓制眼中的淚水,不讓其流下一滴。

即使他知道這般忍耐著很難受。

“請求陛下,廢除夙兒姓氏,於宗冊除名,逐出長安城,永不可回京師。”

說出這番話的時候,他幾乎是心都在滴血,雖然他根本不願意這般說,因為一離開長安,就永遠無法再見到他,但是這般痛苦活著任自己發瘋發魔,而他不為所動,更是會令他做出自己都難以承受的事。

而這樣的答案,父皇應是最想要的吧?

果然,眼角餘光看到他那一絲松懈,便更是心如死灰。

說到底,這個帝王,真的只疼大哥,從不顧及他的感受。既然如此,當初就應當讓他隨母親難產而去,為何要瞞著先帝救活自己。生在這個世上,一無人關懷,二得不到所愛,三病痛折磨,四防著被算計,這般生不如死的日子,過得太累了。

“你想好了?”太元帝有些驚訝他說出這番話,一想到這樣確實能讓梁夙徹底切斷念想,但他離開長安又能做什麽呢。這般樣子,需要好好照料身子骨才能養起來。

梁夙點頭,他終究還是沒能忍住往臉頰滑落的眼淚,自嘲著自己身為堂堂男子漢,對自己的大哥生出這般不該的念想,最終卻還是傷己。

“既然如此,你先好好養傷,養好之後孤會派人送你出城。”他終究還是不忍心,過去扶起他。“你養傷這段時間,我會讓音兒陪著你。如果他願意的話……”

梁夙慘然一笑,碰開他扶自己的手,聲音中帶著幾分堅毅,“不必了,請父皇給兒臣最後一點尊嚴好嗎?”

“這是夙兒最後喚您一聲父皇了。”他起身,一步一步走回床榻,回頭道,“我只要求一點,我出城之日,他來送我就行。”

太元帝知道他向來心高氣傲,可沒想到是這般倔強,和他的母親一樣。也好,這樣的性子,終究不屬於長安這個混亂的地方。

這樣想,他便同意點頭了,推門出去。

卻不知那個倔強少年,那點堅強最後還是崩塌了,捂著被子失聲痛哭。

“容音……”

梁容音不知道父皇跟小七說了什麽,父皇走的時候叫他一起回去了,他遲疑了一下,揣著一肚子疑惑回去了。

剛走出夙王府大門,一個小丫環捧著個盒子氣喘籲籲地追了上來,將盒子交給梁容音,還沒來得及說裏邊是什麽東西的時候就被太元帝奪了去。

梁容音被父皇這般突來的舉動嚇了一跳,正想問他幹什麽,卻見打開盒子後,被那株人參驚到。

“父皇,這不是笙兒送給七弟補身子那株兩千年份的人參嗎?”

他竟然不肯吃!這家夥是一心求死嗎?

梁容音想想就氣,從還在被人參形狀怔楞的太元帝手中拿回,準備給那臭小子送回去。

小丫環早就料到梁容音看到人參會折回,便跪下請求他不要進去了。

“這是殿下的吩咐,請求太子殿下替他還給帝姬。還請太子殿下別為難奴婢了,就算為難也沒有用,殿下決定的事情,任何人都不敢違抗。”

“讓開!”梁容音神色陰沈地讓小丫環腿腳直抖,她幾乎是跪著求著梁容音別進去了。

“太子殿下,就算奴婢求您了,別為難奴婢。”小丫環抱住梁容音的大腿,死命不肯松開。

“這人參是不是能讓老七的身子骨好一些?”太元帝見過成形的人參也不少,但眉眼都有的還是第一次見。笙兒這丫頭還真是厲害,從哪裏弄來的。改天去她那裏看看還有沒有好東西,有好的要一波走。

梁容音被小丫環弄得氣憤得很,抱得這般死,哭得這般厲害,不像是希望主子身子不好的人,那麽便是那臭小子不想活了。

“是的,笙兒說過,兩千年份的這種人參極為補身子,好不容易才弄得的。”

太元帝想了一下,對梁容音道。“既然如此,那就算灌,也要把給他灌下去。音兒你去,他不聽就把他綁起來,死命給他灌下去,不許他吐出來!”

“是!”梁容音得到父皇的支持,那小丫頭就不敢抱他腿了,呆呆地楞在一旁。殿下大沒錯,但皇帝更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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